聽你

最近一位人很好的學長不幸殉職。

說最近也不過是半個月而已，怎麼會感覺已經過好久了。

要整理整理先。

當初從LINE上得知消息時，直覺是在唬爛，但越來越多管道進來讓人不得不接受。

可是接受當下感覺心中獨白是：「啊，真的是殉職了」

就只是這樣，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無情。

依照戲劇電影演下去應該要很哀傷很訝異很納悶很不解很怨恨⋯

我倒是很快就接受了。

凌晨趕到雙和醫院，發現裡面人好多，官也好多，就先和博堯哥在急診對面座位上等消息。

上個廁所碰巧看到學長女朋友坐在那裡，忽然覺得好沈重，沈重到讓我不感經過她面前，繞道而行。

讓我覺得人性了一點。

在學長調動前後有辦一場送舊會，吃得很開心。

我一直是不太會喇賽的人，這種聚會我的角色就是吃東西，別人叫我喝酒就喝，偶爾問我問題就回答這樣。

但還是很開心。最後學長喝掛了，宗和哥抱著垃圾桶吐到睡著，跟著立仁和啟汶哥用走的回去。

我不太會主動敬酒，現在後悔應該要敬的。

跟學長最的談話應該是聊暗黑破壞神3刷華戒機率降低的事情。

學長都玩專家級角色，讓我深感佩服。

如果跟學長救護搭檔，返隊途中大都是聊遊戲的事情，尤其一般和專家級的差異。

我完全無法接受自己角色培養出來，一不小心死亡就是真的砍掉重練。

如同真實人生。

很討厭這種關聯性。

7/13公祭當天。

我的任務是禮生，前一天就去預演練習，因為會對到高官，說重要也挺重要。

最害怕還是上香，想起來真心有餘悸，預演時我兩次都沒插好倒掉，幸好正式來時很順利。

看著不同的團體依序前來又緩緩走出，公祭就是這樣吧，雖然素昧平生，還是前來致意。

聽到立委用應該是哽咽的聲音述說著學長的事蹟時，眼角有些汎淚。

當家屬們經過面前時還是不太敢面對。

第二次汎淚是在板橋殯儀館部分結束到南勢分隊，局長致辭的地方。

「任務結束，可以返隊了。」

是啊，可以返隊了，躲起來偷偷哭得有點慘。

誰都希望學長是最後一個殉職的，但後續不改變基層一樣是苦哈哈。

業務減量這事情希望真的有後續。

有位學長說因為這件事已經很久沒睡好了，無論是業務上或私交都很有交集。

才發現跟哲偉學長相處僅僅半年的我，感觸跟其他人差太多了。

屬於少數方的這一邊更讓我覺得甚是無情。

消防隊員在執行勤務尤其救護時多多少少會遇到生離死別。

情緒激動的家屬、路人、照護人員⋯都必須要安撫，讓他們保持冷靜。

等到哪天真正成為死者的關係人時，反而已經習慣這種冷靜。

我們的人性已被訓練，訓練的很不人性。

遇到火災不能逃跑，遇到死者不能膽卻，遇到刁民不能發怒，遇到狗官不能反駁⋯

（好啦，刁民與狗官是任何行業都會遇到的。）

公家單位體制很官僚，但反過來說只要上頭有想改變卻也很容易改變。

用這一則文憑弔學長，聽你。

並且把難得人性的我們記下，聽我。

p.s.雖然最近深夜或清晨跑救護都放很空被罵的我沒什麼資格說某些話就是了⋯